别后魂梦长

一个没有天赋全是情怀的写手
wb=佩佩耶_
ao3同名

【晓薛】昨夜星辰 (上)

*原著续,复活星x掉马洋,虐的

*两发完结,此章6k+,可能是HE

*晓薛only,无其他CP


之一

他又见到了那个孩子。

七、八岁的脸上一片泥污,唯露出一双晦暗的眼,却还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狠厉,让他几回想到那个早该消失在记忆中的人。

“砰”地一声,孩子应声摔在地上,手上却还牢牢抓着抢来的包子,老板气急败坏,粗粝的棍子就要朝他身上打去。

“住手!”

他听见友人在一旁喝道,晓星尘的身体却比话语还要快一分,挡住了将要落下的棍子:“他欠你多少钱?”

老板不屑地比了比手势,拿了半锭银子后仍不忘狠狠啐一口:“小叫花子,再敢来吃白食爷爷要你好看!”

宋岚把人扶到墙角,拍了拍孩子身上的灰,晓星尘这才发现眼前人比他想得更瘦弱——腰肢盈盈一握,脸几乎不及他的巴掌大,许是经年流浪,脸上手上都有不少伤口,鲜血甚至顺着宋岚的手腕滴到了地上。

友人的声音中有着疑虑:“第几次了?”

他们不过是路过义城,从城东到城西,短短数日间竟偶遇了孩子数次,不是被人欺辱,就是偷盗被打倒在地,简直巧得莫名,就像是,就像是……

一念及此,宋岚脸上的笑意渐渐消融:“你莫不是……在跟踪我们吧?”

宋岚深深望进孩子深陷的眼窝,想要找出什么,夕阳余晖却只打出一片灰败之色,触手的手腕骨瘦如柴,他也忍不住心一软,收起了质问的话语:“离此地不远,有一道观,是我昔日一友人所建。你若真无处可去,我便请他暂时收留你,你也算有了落脚之处,如何?”

谁知孩子却挣脱了他的手腕站了起来。

他目不能视,也没几分气力,却精准地找到了晓星尘的所在,揪着他的衣下摆一下扑倒在地,他断断续续道:“不,不去……我要跟着你们。哥哥,哥哥……只有哥哥,会对我好。”

这下宋岚脸上的笑意是真的消失了。

他倏地站起来,想去拉开孩子,却见片刻前还清明的友人神色复杂地看着孩子,并无挣脱之意。

晓星尘既不答应,也不拒绝,僵持之下,夕阳也跃入了地平线,银月颤颤巍巍地爬上夜空,川流似的人群渐渐退去。忽地,孩子捏着衣下摆的手开始颤抖,然后松开,他竟像是忍耐不住什么般倒在了地上,唇角一片被咬出的血色。

宋岚尚怀疑他是否装病,却见晓星尘仿佛一下惊醒,极为紧张地一把抱起孩子,几个起跃就不见了。

“星尘,你……”

他一句话还没说完,人已经不见了,他只得握紧了剑,也追了上去。

 

之二

疏星冻霜空。

城郊的客栈,一老者摇着头走出门,他神色惊疑,像是看到了什么古怪之事。抚了抚胡子,他无奈地放下几包药在白衣人手中,告辞而去。

“怎么说?”

“不好说。”晓星尘叹了一口气:“他并无内伤,但心脉和脏腑却极为虚弱,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。”

他望向半合着门的屋内,宋岚便知他打定了什么主意——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,他半是心疼,又半是酸涩,道:“你可是忘了昔年之事?这孩子古灵精怪,又盲了双眼,又似蓄意跟着我们……”

“我没忘。”

晓星尘顿了顿,他声音冷了几分,如投入冰水的石块,沉沉坠了下去。

欺他眼盲,辱他三年,又借他的手杀尽了所有无辜之人……此等血海深仇,他怎可能忘却,又怎可能轻易放下?

只可惜,罪魁祸首却早已伏诛。死在了他醒来之前,死在了他大仇得报之前,亦死在了他可以再度举起霜华,将那白嫩颈项划破之前——

是的,薛洋死了。

他只记得长松落落,枝叶上泫然欲泣的晨露,身下石阶青苔蔓延,是多年风雨侵蚀的眼泪。数载大梦归来,他醒在白雪观旁,友人和师侄焦急地守在身侧,他微一动手指,霜华知他心意般脱鞘而出,轻鸣一声直冲云霄,今时今日灵力却更甚自尽之前。

“好了好了,三魂七魄尽数归位。”魏无羡松了口气,后退几步朝他一行礼:“恭喜小师叔,历劫归来。”

晓星尘环顾四周,不知为何竟脱口而出:“薛洋呢?”

扶着他的手顿时一紧,魏无羡脸上笑容也是一僵,但只有一瞬,他很快道:“小师叔莫要担心,那小畜生已然伏法。”

他犹豫了下,还是道:“那小畜生临终前悔悟,倒是将双眼还给了小师叔,他留下话:小师叔的所作所为皆是他一人的罪孽,与你无关。”

闻声,霜华又是一声轻鸣,还剑如鞘。

重生的身体意外的轻盈,晓星尘面无表情地站起来,浓密睫羽掩去其下神情,两人只见他微微颔首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而如今,月色拂过窗框,又打亮床帏几度夜色笼罩,床上的孩子憔悴惨白。晓星尘轻拍宋岚的肩膀,安抚道:“子琛,你想多了。薛洋在义城外挖眼断臂而死,是你和魏无羡亲眼所见,又怎可能有差错?”

和宋岚告别,他关上门,没有说完后半句话。

自然不会有差错。那个极恶毒极卑鄙,却又会为了他每夜里那颗糖露出世上最纯真笑容的人,早已不会在天的这头寻到,也不会在天的那头了。

他抚着胸口,重生以来第一次诧异——

原来,他竟不因此而觉得欣喜。

 

那个孩子叫阿一。

据他自己说,父母三年前就因饥荒亡故了,两年前他被舅舅赶出门,从百里外的草木村流浪至此,一路受尽了辛酸白眼。

“阿一,真是奇怪的名字……”晓星尘叹道。

“不奇怪呀。”阿一眨了眨眼:“一为万物之始,在一切开始前的最美好,我爹娘只希望我过平安顺遂的一生。”

他抬起头来,笑容中有几分不言而喻的狡黠。

但显然,宋岚的疑心没那么容易打消。

他不止一次地拿薛洋从前的习惯试探阿一,而阿一时而天真无邪,时而狡猾机警,一点儿也不像一个七、八岁的孩子,但他越表现得成熟,宋岚反而越吃不准他的来历,不敢轻举妄动。

比如宋岚拿甜食诱他,阿一会毫不迟疑地目放光芒,嗅着气味就把宋岚手上的酒酿汤圆抢走。宋岚疑他小小男子如此嗜甜,阿一只撇了撇嘴:“小孩子喜欢吃糖有什么奇怪的?日子已经那么苦,还不许我嘴里有几分甜吗?”

到了晚上,宋岚想学着晓星尘,也在阿一枕畔放下一粒糖。却发现自己白日里藏起来的一罐糖竟只剩零碎几粒,而目不能视的始作俑者不知怎地竟捧着一大把水果糖,一边剥一边大呼“好吃”,把宋岚气得嘴角直抽搐。

又比如三人抽签决定谁去买菜。

宋岚在晓星尘不赞同的目光下故意把短的签放在了阿一手边,阿一摸了摸签,认命的叹了口气,爬下椅子时却惊叫了一声。

宋岚心下一惊,道他莫不是摔了伤着哪儿了,低头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,反而是桌上两道签的位子换了一换。

始作俑者仍是一脸无辜:“我只是想到今早没有吃糖,嘴巴有点苦所以叫了一声,你那么紧张做什么……哎呀,我的签怎么那么长?那就请宋道长去买菜吧!”

宋岚:“……”

一旁的晓星尘看着两人如针尖对麦芒般,不由莞尔一笑。

再后来,宋岚反倒不再试探了。

倒不是阿一做了什么让他彻底打消疑心的事,相反,他的习性话语都有几分神似薛洋,只是,阿一身体不好。

一开始,两人只以为那日集市,阿一有意装病,又或者是流浪多日过于虚弱。但后来每逢初一十五,银盘高悬之时,那孩子竟都会像发病般四肢发抖,嘴唇发乌,面白冰冷如死去多日之人。

数月之间,城中大夫被两人找了个遍,却无一能说得出病因,只是诧异孩子脏腑之虚弱,竟不像一个孩子,而似五、六十濒临死亡的暮年之人。

最后一个大夫是叹息着走的,他临走前从药箱中摸出诊金放在桌上,目光中是深深的可惜,他低声说了句什么,晓星尘的拳头顿时攥紧了。

大夫走后,两人对视一眼,宋岚轻叹:“我知道,以后不会了。”

他已知道,那孩子并不会是薛洋。

当日,薛洋为救晓星尘,甘愿挖出双眼伏法在避尘之下。临终之时鲜血流遍了一地,却仍疯狂大笑,直到气绝。

那笑声让他震惊,他深知薛洋对晓星尘的执念,所以尽管薛洋魂魄尽碎,他仍怕修习鬼道的人会不死心,千方百计地要回到他的友人身旁。

但他亦是了解薛洋的。

那人自小受尽欺辱,因而自尊极高,在晓星尘面前他都不肯垂下高昂的头颅,多次违心说话,导致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最终竟自刎在眼前。

薛洋若还在,绝不会允许自己这么活着——不会允许自己灵力尽失,依附在一个垂死的孩童身上,每逢初一十五便被病痛折磨地死去活来,连路边最懦弱没用的小乞丐都能一脚踩死他。

一念及此,宋岚心中也有些后悔,想起大夫片刻前说的话,他闭了闭眼:“也罢,你还是对他好一些吧。”

 

之三

夏去秋来,而当蝉鸣声渐渐退去,风跳跃着吹来秋日的第一片金黄枫叶时,两人在义城的日子也算是到了头。

“也罢,那我就先走一步。”

城门口,宋岚捏着师门旧友传来求助的书信,边无奈地看着紧紧抱住晓星尘衣角,边冲他做鬼脸仿佛要庆祝他滚蛋的人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今日十四,我后日也会动身。”晓星尘看了看天色,话语中含义不明而喻:“正好凌阳朱家那边近日怪事翩连,多有人失踪。十五后我会先去查看,你我……还是等一切事了,白雪观见吧。”

宋岚点头应允,转身出了城,不多时就不见了。

送走宋岚,两人折回城郊的客栈,路过米酿铺时晓星尘买了两碗酒酿圆子,阿一嗅着香气,等不到客栈就捧着碗狼吞虎咽起来。

“慢点,别噎着。”晓星尘温柔一笑,轻轻拭去孩子唇边酒渍。

阿一吞咽间抬起头,两颗尖尖的虎牙笑容满足,浅浅的酒窝,仿佛前尘往事数年受的苦都融化在这一碗酒酿圆子中。

晓星尘先是一怔,随即心中又是一紧——

因为他知道,这灿烂到能融化秋光的笑容,却也总冻结在每个月圆之夜。

该是举世团圆,天涯共此时的中秋佳节,孩子却裹着厚厚的毯子被晓星尘抱在怀中,他眉宇间几乎有了霜色,牙关咬得死紧,心下宛如被万千虫蚁啮咬,酸麻疼痒,几乎让他觉得意识都要飘然远去。

“哥,哥哥……”

晓星尘一怔,紧了紧手臂,却又见怀里人抬起头,睁着一双无神的眼问道:“中秋了,今晚……有星星吗?”

“有,今晚圆月如壁,繁星似棋,天气很好。”

“那星星……是什么样子的?”

阿一瞳孔灰白无神,晓星尘心下又是一痛,他握紧孩子细瘦的手,道:“星星……很亮、很高,但你伸手时,它们却又仿佛很近,就在我们指尖。”

——“道长,你伸出手来。”

一瞬仿佛有什么声音穿透了时空回响在耳畔,晓星尘恍惚间又看到了自己被扶上屋顶,一旁的黑衣青年拉着自己的手,指向漫天繁星如雨。

“你看,这样,星星就在我们指尖了。那些很高、很亮的星星,也触手可及……就像道长也在我身边一样。”

青年转过头“啾”地在他脸颊落下一吻,他如玉莹润的肌肤顿时泛起红晕。

“莫得胡闹。”

他听见自己轻声斥责,语气中却毫无怪罪之意。

那些、那些他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……

晓星尘只觉心间巨震,他尚兀自怔忪,亦不见怀中阿一学着他样伸出了手:“很高很亮的星星吗?真好呢……”

他嘲讽一笑,语气却冷了几分,又多了几分狠厉:“若星辰真能在我指尖,莫说每逢月圆时分,就是每日都受这散魂之痛,又有何惧?”

 

之四

两人翌日一早,就离开了义城。

凌阳朱家,是云深不知处边上的仙门世家。

说是仙门世家,其实朱家全家不过三十多口人,只是仗着先家主和世家长老们都有几分交情,才堪堪在云深不知处边上站稳脚跟。先家主多年前云游归去,临行前将朱家交给了自己的二女儿。

而如今晓星尘腰间的行囊里就有那么一页朱家家主的求救信,上面写了一件怪事。

大约一个月前,恰逢朱家的鬼节祭祀,该存放符咒的堀室却莫名多了一个血手印。祭祀当晚,新入府不久的一个小厮就不见了踪影。众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小厮不适应偷跑了,但不久后的一个晚上,家主丈夫下去查看,竟和小厮一样消失不见了。

牵扯到了人命,晓星尘自然是不会怠慢的,他一路紧赶慢赶,阿一却总是慢吞吞地,好像死多少人都和他无关一般。

“走不动了。”

孩子抱着晓星尘的腿往地上一坐,耍无赖般把脏兮兮的小脸往人洁白如雪的道袍上蹭,一脸不给糖就不起来的流氓相。

晓星尘无奈一笑,伸手把他托起。

“我背你,还有半个时辰就到凌阳了。等进了城就给你买酒酿圆子和米饼吃,好不好?”

背上的人想了想,像是对温暖瘦削的脊梁很满意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。

“那好吧,要说话算话哦。”

半个时辰后,阿一一手握着米饼,一手捧着碗酒酿圆子大口吞咽,和晓星尘一同被迎入朱府。

朱家家主亲自来接,先家主云游归去时她尚年幼,如今也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,素衣布裙,唇上涂了凤仙花的汁液,淡淡的胭脂香气从颈项蔓延开来。

两人被安顿在西院,晓星尘放下行李就想去堀室查看,一转身床上刚才还喊累的人却一骨碌爬了起来要跟他一起去,还咕哝着什么不和他去那狐狸精就要把他抢走了,让晓星尘哭笑不得。

堀室内倒不如晓星尘想得那般一片狼藉,符咒书籍都还是叠得整整齐齐,唯有角落的墙上一个硕大的血手印,下面还有一小滩凝固的血迹。

“这手印……”

晓星尘沉吟片刻,他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,绕着墙角转了几圈,却又说不出诡异之处何在。

阿一从他身后跃出,他小小年纪竟似不惧血腥之气,反而好奇的顺着血手印摸了几圈。

朱家家主长叹一声:“是吧,道长也觉得奇怪……寻常人手掌不过数寸之大,但这个血手印却足足有小半面墙壁,甚至不见掌纹。府内近来都在传是闹了妖怪……”

她神色渐渐悲戚,显然是想到了自己不知所踪的丈夫。

晓星尘宽慰了几句,随意翻阅了堀室下的符咒书籍,没有查出什么。随后三人又去了小厮和家主丈夫失踪前的厢房查看,同样一无所获。

一路上,晓星尘得知小厮是在出现血手印的当晚,鬼节祭祀时失踪的,而家主丈夫则是在其后七天,七月二十二时不见踪影的。

“那已然是四十余日了。”

晓星尘心下一叹,知道失踪那么久多半是已遇不测:“那不知失踪的两位,可有什么共同之处?”

家主摇了摇头:“我丈夫也是仙士之后,那小厮不过是逃难来的,管家见他可怜便买了下来,哪儿会有什么共同之处?”

她提起左袖想要擦一擦眼泪,又似觉得什么不妥,放下了袖子,朝晓星尘一笑:“瞧我,都忘了道长远道而来,一定累了。我备了薄酒,道长晚上一同用饭吧。”

话音刚落,她却觉得全身一颤,抬眼间发现刚才还在晓星尘身后的孩子正狠狠瞪着她,那双眼明明不能视物,目光却像要把她生吞一般。

“这位是……道长的徒儿吗?”

“……算是吧。”

晓星尘摸了摸孩子的头,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人却眨眼变成了只享受抚摸的猫儿,虎牙尖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。

按着孩子的性子,自然是不乐意参加什么晚宴的,晓星尘好说歹说把人劝了过来,却发现这孩子不知哪儿得的顽固性子,不喜欢的事别人再勉强也不成——

饭桌上,这孩子不喜欢的咸食全被他挑了扔在一边,甜食也只是勉强吃了几口。更过分的事,家主敬晓星尘的酒,竟被他一巴掌拍翻在地。

晓星尘摇头致歉,他接过银樽,想续上第二杯赔罪,促不妨斜里伸出一只手又抢过了酒盏,阿一一口饮干,竟连酒壶里的酒也不放过。

他小脸微微泛红:“不是人都失踪了吗?你一向不胜酒力,若是醉了,今晚有个什么万一,谁来护着这一家老小?”

他讲得有理,身旁人也不便再劝酒,只是她本就二十五六的年纪,名门闺秀,虽嫁了人一身苏绣鹅黄裙却依然窈窕貌美,眼前人却只顾着哄一个顽劣性子的孩儿,一顿饭未免有一些索然无味。

回去的路上阿一走得摇摇晃晃,晓星尘微一用力,直接把人抱了起来。

红晕飞上苍白脸颊,小孩嘴巴咕哝了几下,倒十分可爱,像是很满意这个温暖的怀抱,他干脆把头埋了进去,蹭了两下小声撒娇:“哥,哥哥……”

“嗯。”

“我不喜欢她,也不喜欢朱家的点心,酒酿圆子一点也不甜……嗯,不甜,阿一不喜欢。我们以后,出去吃好不好?”

晓星尘顿了一下,不知是想到了朱家家主眼中的期待,还是暂停夜猎后逐渐空荡的荷包,但也只有一瞬,他很快微笑:“好。”

脸颊猝不及防被“啾”了一声,孩子的嘴唇是冰冷柔软的。

“谢谢哥哥。那……作为回报,我告诉你听一个秘密,好不好?”冰凉的手忽地环上他的颈项,孩子在他耳边吐气如兰:“其实那个大夫说的……不是真的。”

晓星尘一僵,又听孩子道:“他说如果我的病再发作下去,活不过十岁,是不是?”孩子目不能视,神色间酒后迷惑却尽数退去。此刻,他轻飘飘地说着听到的事实,仿佛活不到十岁不是什么令人扼叹之事。

“其实不是十岁,是九岁……”

晓星尘脚步就此停在长廊上。他只觉一瞬目眩神晕,几乎抱不住怀中之人,呼吸几经停顿,却又听怀中之人“哈哈”大笑起来,狡黠道:“哥哥你可真傻,别人和你说什么你都信。我骗你的……”他又道:“我这是家族隐疾,那些庸医自然不懂。但只要熬过九岁生辰,也就是这个冬天,也就有了生机。”

道人抱着他的手紧了紧,晓星尘似是松了口气,顿了顿,却又颇有几分不信地反问道:“当真?”

他“嗯”了一声,把头倚在道人肩膀上,似累了般不再作声。道人抱着他快步回房,同样没有看见,孩子隐于黑暗的面容并无半分要得救的喜悦。

他闭着眼,月华流转,只赫然是一片冷然。


TBC


道长:隐隐约约有察觉啦……(自欺欺人ing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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